“重庆地质杯”全国大学生自然文学大赛
由中国作家协会《中国校园文学》杂志社担任学术指导,重庆市地质矿产勘查开发局、中国地质大学(北京)、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主办,重庆市地质矿产勘查开发集团有限公司、全国大学生文学社团联盟承办的“重庆地质杯”全国大学生自然文学大赛。
乃寅写作班两位学员均在此次大赛获奖。
刘鑫 就读于牡丹江师范学院 2018级数据科学与大数据专业,“乃寅写作班”2018级成员。有散文作品发表于《北方文学》《贵州作家》《海燕》等省级报刊杂志。散文作品曾入围第六届“青春文学奖”终评。有散文作品在黑龙江省“我和我的祖国”征文比赛中获奖,在校内获一等奖。有作品在校内“青春心向党 建功新时代”征文比赛中获奖。疫情期间,积极撰写抗疫征文,作品于黑龙江作家网,牡丹江市文联,校内公众号发表。
从原野去,听山风
刘鑫
置身原野时,内心是趋于宁静的。
天还未完全亮开,万物将醒未醒,薄纱似的雾气,遮住山的半边容颜,剩下漫山迷蒙的绿。朦胧里,水雾撒满了绿叶。
去田野里坐坐,低长的绿植掺杂裸露的黄土,蛐蛐在叶尖轻跳,露水溅落。这时,就从容地坐着吧!在那块田埂边的石头上,等待太阳升起来。日升的时候云海会散开,裤脚会被晒干,湿润的雾气也会逐渐削薄了水气。太阳就从山的那头逐渐显露,把金色的光影,照落在了山岗的树梢,然后晒在了农户院子的柴垛堆上面。
起身,从林子过,雾气缭绕的小森林。松针早已铺满小路,要走得慢些,窸窣的脚步会惊走树梢尖的飞鸟。通幽野径,长满凌乱的杂草,歪斜错综的树枝,总是牵扯住裤腿衣襟,这是山林独有的留客方式。偶尔,它也会捎给你一些小礼物,从杂草丛生的幽径里走过,小刺球粘在你的裤腿上就不肯离去。那些小刺球就是苍耳的果实,这也是山林的待客之道。
早在昨夜里,月光洒落照满山脊时,黑沉沉的森林里,恍惚间透着清凉的光影,蜘蛛便吐出细长透明的丝,绕着树枝和路边高低错落的植物,织起一张巨大的网,遍布好它的每个陷阱。而它早已藏在蜘蛛网某个角落里,一动不动地,伺机待发了。行人一不小心,就容易裹上蜘蛛网,弄得脸和手上全是黏糊糊的丝。蜘蛛煞费苦心的美食谋划,也会随之落了空。
松林里的松鼠,急速溜过树梢尖,或者“嗖”一下,从你身旁窜过,只留下一簇干树叶,在空气中摇晃得簌簌作响。偶然在林子里,恰遇一只贪食的黑松鼠。那时,它正用尖锐的黑爪子捧着一枚松果,在路边专心地啃食。松鼠的牙齿带动着鼓起来的腮帮子晃动,一大束棕尾巴在身后翘起,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后背、四肢和头部的皮毛都是通体的黑,只有腹部和胸脯那块是白色的。我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以免惊扰了它,然后用手机拍下这可爱且难得一见的一幕。这只小生灵,正沉浸在食物里,毫无察觉。啃食完后,就飞速蹿进了松树林子里去了。在北方时,我曾遇到一只野生金花鼠,它比黑松鼠要小得多。在我发现它的时候,它正飞速地蹿动着。我想拍下来,于是小心翼翼地跟着,跟随它穿过树丛、灌木。最后,它停留在一个树枝上,东张西望地找寻着什么。我蹲下来,透过枝干的间隙,观察着它,米白的皮毛上带着黑棕色的五条竖条纹。腮帮子鼓鼓地,身形娇小极了,细长细长的尾巴,是棕色掺杂着白色。正在我看得出神之际,它又十分矫健地蹿进了树林。松树林子的乐趣,大多来源于遇见这些可爱的小生灵。
穿过林子里的小路,爬上高高的山岗,山风肆意而凉爽地吹着,太阳把云层染成了金黄色。往四周看的时候,成片的树林子汇聚成林海。起风时,树叶窸窸窣窣。林海的波浪随着风一层层地聚起又散开。而眼前,这千座山万座山,重重叠叠,深绿浅绿交相辉映。突然就感觉人于自然而言的渺小,自然的包容万千都尽在眼前。如果你觉得迷失,惆怅。我想说,去爬一次山吧!
你会看到错落的山林,绿意围绕的峰峦。你看见山石屏障包裹之中,村户点缀如同繁星,山水环绕着城市。在这座几乎没有平原的城,凹凸起伏的山,像波涛般起伏,绿色的海浪激荡着,村户都在眼前化成小小的船,飘摇在海上。人们乘坐着,这只绿色海浪上的船。漂过洋流,在自然的怀中扭捏打转。
这里的树何时苍绿,屋前的作物何时成熟,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温度是几月骤降的,关于这些问题,虽然我不能如一精确,但大抵都熟悉不过了。它们用一个又一个的印象,烙刻入我的脑海。似画面,又不似画面。动态的、朦胧的、广泛地如同梦境一般,游离、聚散,在我的记忆深处游窜。
对山的记忆,从广袤的土地开始漫延。这里的人们,都有自己对于土地的独特记忆和习惯。恰逢时节的每一次栽种,都不是偶然。人们在五月开始播种,奔波在水稻田里。等到秋七月呀,阳光热烈极了。地里的大片大片麦子、苞米和稻谷,都被太阳晒得发黄,满眼金黄璀璨。高粱晒得发红了,连同乡人的皮肤,也被晒得黝黑通红。作物奄奄地耷拉着头,把饱满的果实揽在怀里。阳光晒着它们的背脊,它们便把果实揽得更紧了,人们的眼睛便笑得眯了起来。
只不过,逢上黔北的雨季,庄稼人也会开始在夜里难眠。要是雨下得大,下得久 ,那沿河两岸,种植的苞谷大豆,恐怕又得遭了殃。
一连几日的雨水,把土地都浇得湿浸浸的,灰尘刚飘离土地,又被晶莹的雨珠子包裹起来,落下了地面 。植物们被浇得干净透绿,喝足了水,显得有些疲倦。殊不知,河里的水逐渐涨起来,河被雨水打得荡荡漾漾的。随后,河中的水波和堤上的泥土打闹起来,水波一会儿猛地冲过去,踢它一脚。一会儿又跑到堤岸的怀里,轻轻柔柔地撒起了娇。挠得堤岸的泥土,软绵绵地没了力气,“啪嗒”一头扎进了水里。
雨还在下着,天都暗了还在下,水也还在涨着。庄稼人按捺不住,跑到岸边东瞅瞅西望望,眼睛又眯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眉毛眼睛都皱成了一块,分不开了。
“水快平桥啦!”
第二天一大早,也不知谁在大声喊着,于是一群人跑到河岸看涨水去了。有的人看涨水仅仅为了打发时光,有的人则是一心想着地里的作物。低矮的作物完全被淹没了,苞谷早已被水淹了半截。这下庄稼人急了眼,一个劲儿地叹起了气。 “哦哟!算咯,算咯,今年碰上这个雨呀,也是莫得法子诶。”庄稼人一边摇头一边安慰自己,耷拉的眼皮底,眼神黯淡下来没了光彩,目光也迟迟不走,落在半截枯黄的苞谷杆上离不开了。
连着下了半月的雨总算停了,小孩儿们也终于从屋里逃出来,一个劲儿乐呵着踩水洼,任凭双脚湿透透,也不愿停下。直到大人的吼骂声传到了耳边,才肯规矩。雨下过后的山坡,树木郁郁葱葱的,显得更加挺拔了。天空逐渐晴朗,云雾开始散开,远山的轮廓也逐渐清晰。庄稼人的日子,便又开始在山野丛绿之间穿梭了。
山不动,依然在那,披着绿毛衣,好像从未变过一般。林子深的地方,树木高耸入云,枝干茂密,一棵挨着一棵,把绿毛衣织得严严实实。傍晚时,炊烟会在某个山脊梁上升起,一直飘向落日余晖之处。暮归的人们,会在夕阳下与林影相互映衬着,从山的脊背处走下来。
他们是唯一没被城市吞噬的人群,在最亲近的土地上,等待太阳,期盼雨水。守望着,绵延无尽的群山,就像群山守卫着他们一样。群山从不吝啬地馈赠,在沃土上,它公平地施予粮食。管它是树枝上的胖鸟儿,还是灌木丛的小生灵,或者月光下的小小村落人,它都一视同仁。乡人们也亲近土地,操劳于土地,它懂得土地的习惯和大山的癖好,他们不曾忘记绿毛衣对于大山的重要性。山是离不开绿毛衣的,这是山的襁褓,只有披着它,闻着它的味道,山才能入眠。
置身山野时,感官变得敏锐起来,山坡上绕过绿叶、草地和灌木吹过来的细微的风,都足以悬起你的灵魂。你最真切地感受着,闭上眼时,或许感觉自己融化在这千千万万片树叶中,化成其中一片绿叶,挂在某个不起眼的枝头。就像在这城市丛林的某个角落,人们各自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生活一般。
无数次为这万亩林海沉沦,深陷。广袤的天地间,绿湖泊在这山的脊背和腰间流过。太阳西沉后,大地寂静,风吹起云层飘摇,万物生灵早已倚靠在青山绿水的怀,沉沉睡去。
钟庸 2001年生,黑龙江双鸭山人。就读于牡丹江师范学院,大一在读。作品偶有发表,幸有获奖。
《装满整个季节的修辞(组诗)》
《杀生录》
1.
枪膛里鸟鸣惊奇。这力道的微妙之处
在于:如何引诱出青苔石内部的雷霆。
所以祖先不会用蛇的闪电,威逼一只受伤的
蜻蜓留在枯荷中疗伤。
2.
仍然被草木定义。他们的枯荣关于抒情与
狩猎史。几乎所有蒲公英矩阵,都在反复
证明同一个几何难题:
几时哀鹤的嘶鸣能够填平山岗的静谧。
3.
(又名〈家园:天空或鸟〉,2020.12.11重书)
从风中抽象出。一只鸟,飞向更高的形而上
之空,而他们却用渎神罪的手段把你下压
重新罐装成美味罐头。我难以理解——
为何你要伸出前世的翅膀,来为天空增加另一个维度。
4.
(——致〈神圣的朝拜〉和童真)
见过藏羚羊跪拜布达拉。黄昏落下日喀则。
大悲中我想尽快背叛这可怖的回想。我曾亲眼
见过一群黑山羊从雪涯跌落……
我镇压住泪。此刻沉默像一只怀孕母羊的哭恸。
5.
他们从词里敲出黄金,水银,金刚石。
他们说时代的红利是一个永动机。
他们说,达尔文应该写入宪法,建祠庙。那么请问
动词静止。你手中的名词还有什么意义?
《秋风贴 》
阔叶心碎,诞下整座皇城。走进风的身体,
去抓住一些细碎的事物比如蝴蝶和昆虫。
或以优雅的镜头语言计算:鸟的震颤指数
去描绘,去用玄铁打进凤凰木的酮体,去
感受 ,自然之心在你瞳孔中抽搐又崇高。
鼹鼠痴迷于果实的结构,而我倾心于蔷薇的
政治。那是我们生而人所避讳的词。我双手
合十,目送黄昏之坠。那是濒临灭绝的体验
而后成为翻飞的蝙蝠,成为人类公元之后
唯一存在却无意义的图腾。
被气候所不理解。天空极具概括性,泥泞中
蒸腾的云雾被透过(观察我们如何在秋风
骤起中纠缠着爱)去抓住,皇城没落的荒芜
去跑,去奔,连滚带爬地去,追风而后成为
一截枯木。盘坐在空谷之中,耳闻八方之乐
象鸟之鸣。雪豹地吼。天目铁木的疼。……
我赞誉的名目一年年被清洗,我对此倾注的爱
被一年年带走。那是深埋于地球内层的最初的
温暖。生命最初的母爱。因为这
我所创造的物语。装满整个季节的修辞。
《江雪》演
直到他再也分不清白鹤与雪的区别,
天空的鸟巢就开始塌陷。起先是多病的
尘埃,在自由落体。姿势优雅如焚烧的
天鹅。在失重。舞蹈着,抬升自己的密度
好让风吹认领去,豢养在时间方块里。
怎么空气都开始凋零了呢?渔翁喃喃自语
(真相?尘埃是空气死后的沉尸)所以他开始
怀疑这寂静世界的真假。联合这岸边程序化
的雾凇和椴树。向真空中注射善意,冷寂,
与一个垂钓之人参透天地后的决心。
与其在孤舟披着蓑笠受攻心之寒,不如跃入
江流,成为一尾跌宕岉峋的青鲤。
进化白眼,只为区分落雪和白鹤的乌喙。
由于刻苦,江岸底暗流涌动,他只是瞑迷
就险些磕死险滩与前朝探险和捞金的沉舸。
此时江面波澜如铜镜。反射光泽,白物质。
失重的鹅羽掉在天上,尘埃反向上升,气流
倒立行走在镜世界。世上所有事物好像都能
在此找到与自己“同一”的位置。
原来万物原初,都曾丢掉自己的本真。和重力
合上《瓦尔登湖》,(扉页背后是影印版的
《河东先生集》,柳州出版社805年12月4版)
在构思《江雪》同名小说中我接近崩溃,几乎咳血
终于我丧失了比喻的能力,直到
他再也分不清白鹤与雪的区别。